驻扎的营地里，即墨离处理着肩膀上的伤口。楚羲扬很有眼色地躲远了。
知道自己的疼痛都会转移到即墨离身上后，楚羲扬打仗也尽量注意着不让别人碰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他横行无忌惯了，突然换了种防守式的打法，未免有些束手束脚，措不及防时，还是受了轻伤。
回来后，看见即墨离肩膀上添的新伤，他就很不好意思。结果即墨离却表示理解，好像在说“没关系这次只是轻伤而不是和往常一样的遍体鳞伤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反倒让楚羲扬更愧疚了。他选择惩罚自己在冬日的寒夜里到河里洗个冷水澡。他的痛觉会转移到即墨离身上，但冷热觉还是属于自己的。
楚羲扬也没想到，他会在河里见到一个女子。
“楚羲扬对李英姿好感+20，目前好感20。”
姜滢的脚步顿了顿，她掀开帘子，看见“楚羲扬”依然穿着一身白衣，褪下肩头的一角，给自己上药。
他一个人在帐篷里，为什么会提示对李英姿有了好感？
“将军。”她按住他的手，“我替您上药吧。”
她的手极为冰凉，柔若无骨，纤弱得好像能一折就断。
他拽过她的手：“你的手很冷。”
“将军不知，这叫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姜滢说。
“我知道。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即墨离接话道。
恰巧一阵风过，吹开了帘子，清冷的月光洒进帐篷里。
即墨离忽然伸手，拔下她头上的簪子，那一头青丝就那么瀑布般倾泻下来，微微凌乱，美不胜收。
“……将军？”姜滢一怔。
“上药的事，我自己来就好。”他身上的伤口那么多，一定很丑。他不想让她看到，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想有。
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自卑的。
“不如……”他说，“你会弹琵琶么？你弹琵琶，我听着，听入神了，就不觉得痛了。”
“可是，这里没有琵琶。”
“我叫他们送过来。你同意就好了。”
军营里既然有舞姬的存在，当然也是有乐器的。
“我当然乐意。”
“来人，送一把琵琶过来……还有一支萧。”
“将军？”她讶异，“您要与我合奏？”
“是。”
“可您的伤……”
“小伤而已，不碍事。我上完药，就能与你相和一曲了。”
手下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一把琵琶与一支萧就送了过来。
姜滢抱着琵琶，拨了拨弦，试了试音。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姜滢怀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就让即墨离想到这句诗。
他与她的相处，总是充满诗意。即墨离光风霁月，清高孤远，看似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实则淡漠疏离，最难靠近。
即墨离，人如其名，若即若离。
可姜滢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那，露出那琵琶下的半张脸，那样的绝色，就让即墨离趋之若鹜。
姜滢在试音的时候，转轴拨弦，发出稀疏的音调，不成曲，却也悠然。
突然，她手猛拨一下，发出铮铮的声响。
她弹奏的是，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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